福州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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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7月的太阳，酷酷的悬在头顶上，尽情地展示着自己的能量。
    退潮后的海滩，松软、温润、静谧。海潮坝的附近，几个孩子光着屁股，在浅水中嬉笑着。风很小，微微拂过碧蓝的海水，柔柔地从远处送来丝丝咸腥味儿，从身边掠过，懒洋洋的感觉。水天一色处，几只海鸥上下翻飞着，在镜面似的海面上觅食。
　儿子趟过浅水，向远处走去，身影渐渐模糊，潋滟的海水反射着夏日的阳光，那身影似乎完全融入到碧水、蓝天与海鸥之中。
　中考之后，这是儿子第一次让我带他出来玩，他选择了海边。
　6月中旬，儿子他们中考完毕。
　那个酷热的夏日午后，和儿子见面后，除去平常的问候，包括来来回回给他搬运行李的途中，气喘吁吁的歇息时，似乎也是各怀心事，目光飘移地各自看着身边匆匆而过的那么多学生和家长，没有多说半句话。
　其实，我心中有很多诸如考得咋样了，发挥如何的疑问等儿子解答，几次话到嘴边又强行咽了下去。因为，我看到炽热的阳光斜射下，儿子那沁满汗珠的脸孔，以及略显稀疏的彰显男子汉本色的绒毛衬着彤红的脸庞，坚毅之下无法掩盖的是沉重和忧郁。那时，我感觉，阳光下的儿子似乎是琉璃制成的，透明而又花纹错乱。抬头看教学楼上空已经西移的太阳，似乎被楼尖拉成了感叹号，那拖着的一个重重的圆点，宛如一块陨石，强行将我脑中的疑问压到了心底。
　从学校回到家里，闷闷不乐成为儿子的主题，要么卧床不起，要么在篮球架下一泡一天。几次深夜醒来，看到他的房间里亮着灯，玻璃窗望进去，只看到儿子呆呆地坐在床上，眼睛盯着一个无谓的目标，老僧入定一般。如此的情景，着实让我心里发毛，我无法也没有理由怪罪现行的教育体制是否正确，只是在暗暗懊悔平时给他的压力是否太大。
　忐忑的心情一直伴随着儿子的沉默，心中焦急万分，又感觉无计可施，只能静静注视他的一行一动，心里急切盼望中考成绩快点公布。
　儿子的身影越来越远，在海天一线处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小点。我着急地爬到海潮坝上，大声地吆喝起来。几个还在海水里嬉笑的孩子扭转身定定地看着我，似乎在猜测我着急的原因，远处海面上的海鸥受了惊吓，鸣叫着展开翅膀，向更远处飞去。
　模模糊糊的小点回转身，慢慢向岸边靠过来。海水里，感觉儿子的身影那么渺小、瘦削。
　儿子的身影靠近岸边时弯曲了下去，远远地看见他在海水里摸索了一阵，直起腰来，怀中多了一样东西。等他到得岸上，看到他的怀里抱了一块石头。
　把石头接在手里，还带着海水凉润的气息。只不过是块普通的石头，棱角还很分明，赭红的表面上粘结着一层洁白的贝壳化石，中间几缕青黑色的花纹分外清晰，掂在手里，足有几斤重。
　把石头递到我的手中，儿子靠我的身边坐了下来。静静的空气中，除去那股特有的咸腥味儿，我分明嗅到了儿子身上特殊的味道，似乎是他吸进的空气过滤完了那股咸腥味儿，又重新回到了我的鼻孔中，经过我的肺又呼了出来。不知道，儿子能不能感觉那空气中有没有我的味道？
　“爸，我知道你很想知道我中考的情况。”似乎是怕打破海边此时的静寂，儿子的话很轻。
    我扭头看着他，在那一刻，我感觉，原来在我心中已是男子汉的儿子，很瘦削，脑袋耷拉着，更显得那么无助。
　“我这次发挥很不好，恐怕……”
    我感觉儿子的肩膀在抖动，我的眼睛似乎是被硬朗的海风吹了一下，有点湿。双手按了按儿子的肩膀，感觉骨头很硬，也很瘦。
　海潮坝下孩子们的笑声还是那么欢快，像掠过海面上的风，无拘无束。
　我们的眼睛似乎都在盯着还在海面上盘旋的海鸥，很长时间里，一直在盯着。
　阳光已经刺得皮肤发痛，已近中午了。本来心里很想说：儿子，向远处看。但不知为什么，还是把话咽了回去，只是拍拍儿子的头，拉着他瘦弱的胳膊，站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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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车子开的很慢，车窗虽然开着，但外边的风不大，可感觉还像是在海边，海风很硬朗，吹得眼睛一阵阵发涩。
　儿子已经在高中寄宿，那块石头一直摆在他的书桌上，他不回家的夜晚，我一直在他的书桌上看书，写点东西。
　时不时，我会端详那块石头。那些洁白的贝壳，是我的白发吗？那些青黑色的纹路，是我脸上的皱纹吗？
　虽然我们离海边很近，但我和儿子也只去过两次。不知道，儿子心中还记不记得我们去过的海边，也不知道，他是否还会把他自己捞起的那块石头记在心上。